《嘉陵十卷》采风手记·人在平昌

深秋，上午，乘班车自通江去平昌。全程离开通江河道，其中竟有一半是返回巴中，中途才转向达州、重庆方向。想来是共用巴中至平昌高速一段，省了新修公路的成本。在巴平高速上经过驷马、得胜段，隧道公路边有广告画，名“《父亲》原乡”，罗中立成了广告代言。

平昌县驷马镇高速路边广告画

临近中午，车到平昌汽车站，计划停留一天，看点有二：巴河与通江交汇处、刘伯坚纪念馆，然后去渠县三汇。在车站窗口问去三汇的班车时间，回答是没有，只有去渠县的车，每天一班。问站外私营小黄车，回答也不去三汇，并说只有去达州转。再问怎样去刘伯坚纪念馆，小黄车司机往上一指，说：“就在那，佛头山上。你要去我送你，来回60元。”见我犹豫，又说：“我是9座客车，进山要收停车费，60元是成本价。你也可以打摩的，摩的便宜。”边说边招手，叫来一摩的小伙。司机说话很坦诚，倒让我有些惭愧了。

摩的小伙说，20元送我上佛头山，如果我再下山，就加10元。小伙也坦诚。

佛头山是平昌县城的制高点，山上有块平地，作广场兼停车场，一坡宽大的石梯上去，即是雄伟庄严的刘伯坚纪念馆。纪念馆陈列最多的是照片、图表，亦有衣物、马灯、公文包、笔墨文具、司法档案等，显示出文化人和红军政治工作者的特征。图片及文字则集中介绍了烈士生平、功绩及操守。

刘伯坚，平昌人，曾任红五军团政治部主任，中央红军长征时作为“铁流后卫”的政治领导者，1935年3月在率部突围时被捕牺牲。纪念馆展文献及物品中，犹以毛泽东主席对他的评价“我党我军政治工作第一人”，及国民党对刘伯坚的审讯记录、判决书实物原件，印象深刻。

站在纪念馆大门平台，可俯瞰平昌城全景。向一位老馆员询问周围山名与河流，得知佛头山、金宝罐、钟宝山、通江、巴河等方位。佛头山为县城倚山，因高楼遮挡，看不到巴河与通江汇合处。只能到山下江桥附近去。与摩的小伙（姓吴）商量，下山再送我去两江汇合口，吴师傅很爽快地说，共计收费40元。

平昌佛头山刘伯坚纪念馆

下山到通江桥广场，可见巴河与通江汇合后水量增大，江面壮观。但因地势低，画面平，平昌“两江汇”景观无法呈现。观察发现江南岸有一幢近30层框架已成的高楼，似乎处在停工状态，即俗称的“烂尾楼”，位置较好。跟吴师傅商量，继续搭乘他的摩的，看完城景后载我去火车站，主动将租车费增加到100元。吴师傅爽快答应，我俩结成租车共同体。

乘摩的穿过县城老街，过巴河大桥时，停下拍照。时天空初晴，蓝天白云、绿水红房，城景很美。问一老者，姓何（我此行认识最多的是何姓、吴姓、谭姓人家），得知平昌过去水运发达，上至通江，下至渠县、北碚、重庆。巴河、通江汇合处的码头热闹非凡。船只众多，木帆林立，纤夫成群结队。尤其通江，船载量可达百吨。巴河载量小些，吨位一般以十吨计，通江水量大于巴河。

平昌段巴河

到达“烂尾楼”，查看铁门，无锁，地插销可摇动，全楼无人看守。于是决定爬楼拍照。翻开背包取照相机，却怎么也找不到。回想起来，应是在江边广场拍照，先用相机后用手机，顾了这头忘了那头，照相机丢在了广场栏杆边。

时间已过去20分钟，路程绕行3公里，照相机还在不在那里，很难说了。见我着急，摩的吴师傅也帮我急，招呼我再乘摩托回去寻找。车速很快，我反倒提醒他注意安全，情愿慢点，不能太快。吴说担心照相机被路人拿走。

回到广场，吴师傅一眼就看见了照相机，指给我看。广场上亦有人，几个年轻人对着江景拍照，似乎很开心。两个年老的妇女，像退休看孩子的，边踱步，边看地上的照相机，又四处张望，似在寻找主人，又像拿不定主意，始终不碰照相机。我走过去，告诉老妇那照相机是我的。老妇毫不怀疑，笑说正不晓得是哪个把东西丢了呢，人在外走，记性好忘性大要不得哦。我连忙向她道谢，说，我就是忘性大，记性也不好了。广场上还有其他人，并不关心这照相机，似乎知道主人总会自己找来。不由感叹，人们的道德水平其实是随物质丰富不断提高的，这似乎也是社会客观规律。

再到“烂尾楼”，爬上9楼，用照相机和手机拍下平昌县城两江汇景观，效果奇好。天象也好，蓝天背景有鱼鳞状白云。所站位置正冲巴河与通江汇合处，颇似重庆朝天门。录下一段视频及自拍纪念。

平昌两江汇（左巴河右通江）

摩的吴师傅坐在摩托上等我，同时照看着我的背包。我一直很放心，尽管背包里也有现金。到火车站，我付了车费100元，同时送礼金100元。吴师傅似乎有些意外，摆手谢绝。我解释说，我是真心感谢他帮我找回了照相机，因为里面有通南巴平采访的大量资料，十分珍贵，一旦丢掉，损失难以金钱计。

在火车站售票处询问有没有到三汇和列车，答曰有晚上到重庆的列车经停三汇，但售票系统已经自动锁定，除大站外，小站不能出票了。想起在徽县错过宝鸡来的下行列车，站务员说可以先上车后补票。于是赶去进站口，却被拒绝进站。站务员说，没有车票不能进站，系统也自动锁定了，他无法放任何人进入。怎么恳求都不行，只好罢了，返回售票厅买达州至三汇的车票，自己回平昌县城乘汽车去达州。售票员担心我时间可能赶不上达州火车。我坚持买票，说若赶上火车自己就在达州住下，明天再去三汇。售票员点头，说，也对，实在没赶上火车，浪费一张车票也只有7块钱。顿时觉得中国铁路真是太亲民了，票价便宜到不可思议。只是明明有列车班次经过，却因所谓规定而不让进站，这样的“电脑自动锁定”，令人沮丧。

再打的回平昌城，乘上中巴车去达州。在达州站候车厅，看到6号进站闸口显示，5601次列车由巴中到重庆，再次惊讶不已。5601次就是巴中开出的列车啊，无论到达州还是到重庆，平昌都是必经之地！我的这次舍近求远，真的有点不可思议了。

列车自达州开出后，我问列车员，在平昌站为何买不到去达州和三汇的车票？列车员是个老铁路员工，耐心对我解释说，5601次